舊朋友

今天放工時巧遇一位已離開的朋友的母親，雖然跟她的母親不算是太熟落，但總算一起渡過了一段開心及一段痛苦的日子。
她因為身體不適、發燒、嘔吐及腹瀉需要留院。初見她時只見她瘦弱非常，嘔吐而令她什麼也吃不下，而她的母親不睡不休地照顧她，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，雖然嘔吐及腹瀉減少了，但仍找不出原因，令人擔心非常。發燒仍持續，抗生素也起不了作用，經過多番測試及研究，最後証實患上可怕的紅斑狼瘡 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(SLE)......它是一種自體免疫疾病，主要影响關節、腎臟、心肺功能、腦部等，嚴重時會引致腦炎，腎臟衰竭，甚至死亡。多是不明原因，患者多是年輕女性，較男性多九倍。
她才二十多歲，剛大學畢業回港，正為她事業奮鬥。可能因為工作壓力大，引致此病！
從普通點滴至total parenteral nutrition 至慢慢地可進食，由體弱得只能卧床至可坐立至可慢慢走動，日子終於挨過，大家也喜見她回家在望，最興奮當然是她的母親。在這段日子裡，她由痛苦、不信任，建立至信任，以至我們成為朋友，當中我能做的只有慰問.....跟她的母親也建立了一種關係。
她因為一次回家渡假，可能身體還是虛弱，感染細箘而再度發燒。這一次的她，幸運之神要遠離她了，她比上次更痛苦，肺積水令她要多次進行抽肺積水手術，雖然只是小手術，但對於她來說，可比死更難受。還記得她進行最後一次抽肺積水手術，當醫生需要她簽手術同意書時，軟弱的她已經不能握筆簽名了，醫生只好替她印指模，她猛力地搖頭極不同意抽肺積水的，但在醫學角度不能不做。現在還記得那一刻她望著我那痛苦無助，苦苦求死的眼神，當醫生把針穿入她的胸腔時，聽得她無力地說:「唔好呀，我唔要做呀！比我死咗佢啦.....」一滴一滴的眼淚如泉水般出，連唯一的尊嚴也沒有了。我已經記不起自已那時有沒有流過淚，只有矛盾、內疚、心痛，好像做了幫兇似的......不久，她進入了昏迷階段，在某一天的晚上進入了深切治療病房，在那裡渡過了二個冰冷寂寞的晚上後，在第三個晚上的零辰2點靜靜地離開了......
今天再見她的母親，勾起了很多回憶。眼前人沒多變，仍能說笑，但很多話提只能點到即止，不能觸踫！這麼多年還記得我的名字，多少還是放不低罷！
她說:「我的女兒沒什麼留低，但留低了一班朋友給我！」